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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派在线上
健身派在线上中国人在健身上从不甘居人后。无论是公园里结伴锻炼的老年人还是健身房里的练器械的年轻人,说起来都有一肚子经验之谈,乍一听来让人直呼内行。18世纪哲学家伏尔泰“生命在于运动”的至理名言,已印刻在中国人的运动基因中。一代代人以其特有的方式开展休闲运动,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大众欲求改变自身现状,追求完美自我的普世态度。经过冬夏两次奥运会的洗礼,全民健身的热情日益高涨,运动被忙碌的都市人提到了重要日程。从清晨到日暮,从公园街道再到健身房,大众尽其所能在城市空间探索着适合自身的运动模式。
《万物生命当代北京的养生》提供了一份颇具地域特色的样本,在全民健身的表象之下,一幅关于城市文化与个体生命交织的宏伟画卷缓缓展开,生动勾勒出底层百姓从健身中汲取的养生智慧。随着时代的变迁、公共空间的推移以及传播媒介的变更,健身运动也不断推陈出新,不仅如此一大批健身明星趁势而起,他们因此“出圈”,变身热捧的大众偶像,而有些一时被“封神”的意见领袖却在迅速蹿红之后销声匿迹。
如果想要快速了解一个城市的风土人情,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去看看当地的公园和菜市场。如冯珠娣在书中所言,“北京乃至中国城市空间的独特性与历史性在公共场所周而复始的养生活动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养生实践是社会状况的表达错综复杂的文化与社会力量交错汇合于此,塑造了独特的社会情境。在变化万千的城市空间中,北京人生活得有声有色,也道出了自己的历史与个性。”
在北京,退休的大爷大妈在逛完早市之后,奔赴公园晨练,这样的日程已经成为他们作息的重要组成部分。老年人是北京健身圈最活跃的参与者,首先,老龄化社会进程明显加快;其次,晨练符合老年人的生物钟,为他们施展才华、开启新的社交圈填补退休生活的精神空虚提供了契机;最值得一提的是,长寿的秘诀里往往少不了运动,寿星形象的原型即是老子,道家顺应自然的思想揭示了身体与时令互动的生命之道。
在大多数人的理念中,新鲜的空气、规律的习惯、简单的饮食以及适度的运动已然成为健康生活的“四驾马车”。在清晨的城市公园或者街心花园,经常可见十几人规模的广播操队伍聚在绿地附近,广播操的重点不在于力道,而在于秩序感。他们在铿锵有力的口令中重复着整齐划一的动作,挥洒着脱离物质匮乏拮据枷锁之后的畅快愉悦,重拾赤子之心。当广播操和附近热情激昂的红歌合唱团遥相呼应,会令在场的同辈人回味无穷,在驻足围观人群的随声附和下,队伍不断壮大。到了傍晚,广场舞团着盛装在社区楼前集结,扭秧歌自然少不了吹拉弹唱,源自北方的庆功仪式喜感十足,还有华尔兹、探戈领衔的交谊舞,步伐娴熟的舞者带着新手入门,俨然一道灵动的城市景观。
在公园健身阵营中,这些活跃的参与者大多自愿加入,经过非正规教学融入其中,以健身之名展开进一步社会交往,国际关系家长里短无所不谈。延年益寿的养生秘方也在狂热的健身爱好者之间扩散开来,不断地以讹传讹。上世纪80年代起,伪气功风靡于世,有着特异功能的各路大师你方唱罢我登场,传得神乎其神,走火魔力者不计其数。情景喜剧《我爱我家》其中一集《大气功师》,重现了当年的“气功热”:老人家傅明生病不吃药,声称练气功能提高免疫力,结果自讨苦吃,直到亲眼目睹“眼见并不为实”的荒谬闹剧才罢休。
直到如今,对于气功到底有没有科学性的议论仍在延续,健身达人则将太极拳作为“平替”取而代之。中国人讲究“精气神”,太极拳与气功之间固然有所不同,但相通之处在于二者皆发源于中国传统宇宙观的阴阳五行之说,以静制动,以气运身。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太极拳“天圆地方”的阵势让全世界见识了中国武术动静结合、刚柔并济的魅力。这场演出里的演员们像是公园晨练者的无数拼贴,不同于集体健身项目的喧嚣,身穿传统对襟盘扣练功服的老人远离人间烟火,身处宁静一隅,旁若无人缓缓起势、跟步抱球、收脚托掌、转体摆臂在起承转合之后收势,在慢镜头般的动作中释放世俗压力。
在改革开放之初,有两档电视健身节目可谓家喻户晓,一个是红极一时的健美操皇后马华领衔的《健美五分钟》,另一个是“中国瑜伽教母”张蕙兰主持的《惠兰瑜伽》。如今,这两位大众偶像一位在事业如日中天之时英年早逝,一位在“瑜伽热”之后退隐江湖。一时间,过度运动缩短寿命的谣言甚嚣尘上,追求高难度动作,挑战身体极限导致拉伤的情况时有发生。深究这两种运动的来龙去脉,方知其难度系数。健美操最早是美国太空总署为太空人设计的体能课程,而瑜伽起源于古印度,与其说是运动,不如说是对肉体和精神的修行,冥想,效法自然。
这样看来,健美操最初的受众是训练有素的宇航员,瑜伽修习者则多是得道高僧,皆非普通人可以企及的。运动本应是细水长流的,然而在媒体宣传和广告的烘托下,健身热却像一阵风,那些禁不住广告和街头传单的消费者私以为交了学费自己就能成为健身达人,置办齐全周边产品就意味着大功告成了。一心想要减肥的人跟风练瑜伽,但瑜伽并没有明显的减肥功效,如果假以时日倒很有可能变成“柔软的胖子”,这是业界笑话,但也看出大众对瑜伽的认知肤浅。小概率安全事故并没有阻碍大众的健身热情,九十年代初市场经济刚刚起步,大众在业余休闲生活上的需求与日俱增,对新晋事物自然怀有猎奇心理。
显然,公园里低成本的平民健身运动和西方中产阶级精英生活范本相差甚远,于是健身房成为运动空间的首选。或是出于隐私考虑,或是寻求更专业的指导,消费者甘心掏腰包去健身房受罪。健身房初建于古希腊的黄金时代,其目的是为了提升运动竞技以及军事实力。作为身体的竞技场,现代健身房在西方经历百年变迁,由俭入奢,形成了如今的规模。健身房和瑜伽馆之所以能如雨后春笋般兴起,与健身明星造势和大众盲目跟风不无关系。
而今健身机构日益商业化,教练的业绩也像消费者的身体指标一样量化,教练的资历名不副实,能力差强人意,跪求办卡却有一手,甚至跑路前夜还在疯狂敛财,唯利是图乱象丛生。口碑低劣、盈利艰难始终是整个健身行业的困境所在,这些顽疾不仅存在于小规模的健身机构,连有着二十年历史的浩沙健身因资金危机无法支撑一夜崩盘,令业内外唏嘘不已。
如此为之,到底是单纯为了强健体魄还是仅仅为了面子?法国哲学家让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中直指当代社会健身潮在内的娱乐休闲活动背后隐藏的,“人们从来不消费物的本身,人们总是把物用来当作能够突出自己的符号人们今天在消费中更受吸引的不是物品本身的功能,而是某种被制造出来的象征性符码意义。今天的消费已然不是人的真实消费,而是意义系统的消费。消费主体不是个人,在现代消费中,真实的个人恰恰是被删除了的爱游戏app。”
身材管理只是包装自我的利器,彰显有闲有钱的标签。在社交vlog目不暇接的今天,健身运动成为“Po主”提升格调,表达自律的素材,不惜掷重金打造一个正能量的个人形象:视频里的他们在不同器械之间切换,各种核心力量训练,私教的示范等等,完全将职场里攀比好胜,给自己打鸡血的内卷模式延续到了私生活。在影像化的时代,健身器材沦为自恋的道具,戏谑的是,在追求个性的时代,健身达人为了实现大众审美中的好身材而复制着他者的成功案例肌肉猛男、金刚芭比,他们卖命营业塑造出完美的自我,其代价却是要在肉身上成为别人,全然不顾这些外在的改变马甲线、筷子腿、小蛮腰是否有助于健康。信仰朋克养生的潮人们在私下继续过着无节制的内耗,暴饮暴食的生活,私以为办了卡、入了门,烦恼就能一扫而光了。健身房像是续命的最后一根稻草,真实的是努力塑形的影像,立不住的虚假人设却是健身沦为鸡肋的证据。
美国波普艺术大师安迪沃霍尔曾放话:“在明天,每个人都能当15分钟的明星”。这句听上去匪夷所思的荒谬之谈在如今快消时代竟成真理,无数明星、网红、大师因热点事件引爆就地封神。几个月前,直播还只是带货的天下,谁料到疫情居家隔离的歌手刘畊宏和妻子一周五天直播燃脂毽子操,在线观看人数超过一亿,这位“健身直播界的李佳琦”一跃成为现象级博主,与此同时,引来大批网友跟跳,花式比拼。
健身潮流的每次兴起,背后都不乏改变了国人健身观的特质偶像横空出世,此前不温不火的刘畊宏突然翻红并非无迹可寻,他虽以艺人身份出道,但身为“健身狂魔”,早已是圈里人尽皆知的笑谈,直播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的事。在疫情蔓延的特殊时期,健身房重启放缓,“家里蹲”成为常态,网络直播使得足不出户的云健身成为可能,在方寸之间无须任何辅助器械就可活动筋骨,真正简化到“家”。在此之前也有女团舞、郑多燕减肥操等大批明星素人运动受到关注,但为什么火的是刘畊宏?
AI线上场景构建的真实感直击宅家健身的痛点,放低了全民健身的门槛。对于健身者来说,关注健身明星的拟剧效应令他们想象自己站上C位舞台,告别被动和懒惰,驱逐疫情带来的负能量。而对直播的教练而言,通过互动式直播引流训练项目、明星学员以及直播嘉宾,为入驻更多平台、搭建社群、多元化的营销做铺垫,从而形成完整的产业闭环。
相比过往的健身潮,媒介从电视逐渐变成手机,背景音乐从《辣妹子》到《小苹果》,再到《最炫民族风》始终延续着好卡点、带感的国风流行乐,这次火起来的BGM也不例外,耳熟能详的《本草纲目》笼络了一批粉丝,其魔性不仅得益于“爷青回”的狂欢,还有大数据算法推送的素人模仿和明星“大V”的互动,流量密码一触即发,造就了无数“刘畊宏女孩”、“刘畊宏男孩”出道。这一连串的包袱和刷梗,就是英国科学家理查德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提到的“迷因”(Memes) 在“作祟”,信息复制因子在朋友圈引发裂变传播,受众为了蹭热度沦为在固定时间蹲守,继而贡献流量的数字劳工。